他是信誓旦旦說了要讓學長愛上自己的帥氣話，可要如何去做從小聰明到大的他還真不知道，他清楚學長是喜歡自己的，對方表現出僅對自己一人的在乎，只允許他一人待在身旁，這些他都感受的到，可學長對他的感情到了何種程度、究竟有多深這點他不清楚。
褚冥漾知道使一位情感上有障礙的人意識並且說出『喜歡』這字眼實屬不易，他就花了四年！要到那更深厚親密的愛……時間只怕不短。
讓全身陷入軟綿綿的沙發中，褚冥漾歛眸凝視手機裡面他與學長的合照，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苛求學長了？
追求四年好不容易成為戀人，可他又覺得不滿足想要對方也跟自己擁有等同份量的情感，褚冥漾感嘆人真是貪心的生物──擁有了就會想要更多，貪婪無比。
自學長對他說喜歡的那天已經過去半年，褚冥漾知道若是感情想要維持長久，雙方必須有些價值觀的妥協，簡單來說就是類似磨合期，他跟學長在這方面沒有太大的衝突，有些事情說清楚就好，討論取得共識就過了，他們是對非常平和的伴侶。
話說如此，相處半年過後他們就迎來了第一次不合，源自於五分鐘前的通話。
明天是他的生日，學長早早答應要一起慶祝，可一場三天前突如其來的研討會讓他們的約定可能無法實現。
學長三天前就下南部並且承諾自己今晚一定會回來，褚冥漾滑開手機看了時間、凌晨一點，都已經是隔天了。
他邊嘆氣把手機丟到一邊，然後把頭埋進抱枕裡。
失約是很典型的吵架理由，可他跟學長沒有那麼典型，他們甚至連最普通的吵嘴都沒有發生。
學長在電話裡有跟自己道歉，雖然他是有點失望倒也沒生氣，生日這種事只有在有了戀人之後才開始在意起來，而他跟學長的不合是在通話大約三分鐘後開始的。
「學長，如果你回來之後那展覽還有，要陪我去看喔。」褚冥漾失望過後很快打起了精神，還小小開了個玩笑：「不然我會生氣。」
『褚，你應該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對我生氣吧，那展覽真的有這麼重要？』
褚冥漾聽到冰炎形容『小事』、『重要』心中一堵，發現自己在冰炎下南部前跟他說過有關展覽的事情，好像都被忘記了。
「我是不會生氣這種事情，可是我會失望啊……」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變調，褚冥漾趕緊找個藉口掛斷電話：「學長對不起，我有點睏了，先掛囉。」
他沒生氣也沒哭，只是不斷在沙發上輾轉反側，他們剛剛那樣算吵架嗎？應該不是，他連自己有沒有在生氣都不知道。
翻來覆去到了凌晨兩點，他終究還是受不了這無眠夜，打了電話給這時間還沒睡的好友，去超商買了一袋酒和吃的就直奔好友家了。
◇ ◇ ◇
人們總說很悶酒很容易醉，此時有位大學生親身驗證了可信度，褚冥漾像個死屍癱在桌上一動也不動，千冬歲嘗試拍拍好友的肩膀讓他到自己房裡睡到舒服的床上，可顯然悶酒的威力不是蓋的，他這樣一拍居然把褚冥漾從死屍狀態拍醒來，接著繼續找酒喝！
「漾漾，酒都被我們喝光了。」千冬歲把空的酒罐放到褚冥漾面前，這友人聰明無比，可只要一喝了酒智力就會降到小學生以下，變得很幼稚。
「可、可是…嗚…我想喝、咳……嗚……」褚冥漾一邊打著酒隔一邊哭了起來，用眼神控訴無奈的千冬歲。
千冬歲雖然心裡很不願意褚冥漾繼續喝下去，但三個小時前可是他的生日，身為戀人的冰炎學長都沒回來陪他，自己怎麼可以不滿足這點小要求呢？
「好吧，我去買。」千冬歲嘆口氣妥協了，他拿起錢包在出門前回頭對癱死在桌上的褚冥漾說：「漾漾你等一下，別亂跑出去知道嗎？」
受不了頭暈腳重的褚冥漾動了動，費力抬起手朝後方揮了揮，吐出來的字句含糊不清，幸好千冬歲的耳力驚人也才聽得懂褚冥漾那句『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學生。』
你也知道自己是大學生……
千冬歲謹慎把門給鎖好後，才搭電梯下樓去超商買酒。
某人出去約莫才半分鐘，房裡的醉鬼就開始不安分了，褚冥漾抬起頭眨了滿布水光的雙眼張望四周，他好渴……
依稀想起這房裡的冰箱在哪個位置，褚冥漾按著桌子半撐起來，困難的朝面前那在眼中不斷變成兩個四個的白色冰箱走去，感覺走了很久都沒能碰到冰箱，而這時他又不知道是重心不穩還是踩到東西，突然狠狠摔了一大跤！
「…好痛……」哀號了這麼一句，褚冥漾在鋪了地毯的地板坐起來，轉首朝著門的方向困惑的喊：「……千冬歲，你在哪裡？」
醉鬼根本不知道好友被自己叫去買酒了，他只覺得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覺得自己孤單寂寞覺得冷，然後眼淚就這麼趴搭趴搭掉下來。
剛好這時候一段優美的英文歌曲響起，男歌手特別的嗓音迴盪在夜晚靜謐的空間裡，令褚冥漾暫時停止了哭泣尋找聲音的來源，過了好半晌他才想起這是自己手機的鈴聲。
看清手機屏幕顯示的來電人只有兩個字，褚冥漾想也不想就接起來，手還不小心去碰到擴音鍵。
『褚！都這麼晚了你在哪裡！？』
聽著電話另一端非常熟悉的嗓音，褚冥漾又開始哭了，淚痕滿布整張臉看起來超級可憐。
『…你在哭！？快說清楚你到底在哪裡！』
打電話的人遲疑著說出這句，接著又焦急的問起人到底在哪這點。
「…嗚…學長你在哪裡啦……」被問的人還反過來問人在哪，褚冥漾大哭聽著不斷傳來那人擔憂又焦急的手機，突然心裡又興起生日沒人陪的委屈，「嗚嗚……我沒有生氣只是很難過而已…嗚…學長你多少在乎我一點好不好……不是要你當那種隨傳隨到的完美戀人……只是想要你在乎我一點──」
「漾漾你怎麼流血了！跌倒了嗎！？」
很快從超商回來的千冬歲，推開門後看見褚冥漾坐在廚房前，頭上腫了個大包流著血還哭著對手機說話，馬上大驚失色衝到好友身邊查看。
夜裡的混亂持續到某人匆忙趕到千冬歲家之後結束了。
「麻煩你了，我先帶他回去。」
冰炎抱著渾身酒氣的褚冥漾準備回到兩人共有的住處，這時在門口送人的千冬歲叫住了他。
「學長等等。」
冰炎頓了一下回過身，對上千冬歲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昨天褚在這裡喝得大醉可能說了些什麼，身為好友的他要說的話他大約猜的到。
「想說什麼就說吧。」
千冬歲看了褚冥漾一眼，決定還是多管閒事一下，畢竟這一對能在一起很不容易，不希望他們之間出現問題。
「漾漾昨天來我這裡並沒有說學長的事情，他只是來喝酒原因什麼的都沒講。」接收到冰炎有些震驚的神情，千冬歲笑了一下繼續說：「漾漾他很喜歡學長你，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在別人面前詆毀或說自己喜歡的人壞話。」
冰炎低頭盯著那包上繃帶的小臉，有點不能理解，昨天他失約了褚卻還是為自己留了面子。
「漾漾他是有了學長你才開始在意節日這種東西的，他不要求禮物還是儀式那些，一句生日快樂就會讓漾漾很高興。」他的朋友就是這麼容易滿足的人。
「昨天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我沒有說……」冰炎艱難的開口，想想褚那趕緊掛掉電話想掩飾什麼的態度也很奇怪，「我知道褚沒有生氣，可是語氣難掩失望。」
千冬歲想著好友的個性，很快便有了答案。
「那可能是學長你無意中對漾漾很在意的事情說了些什麼吧。」
冰炎心中頓時劃過一線清明，原來是那個展覽……他抱著褚冥漾的手緊了又緊。
「我知道了，謝謝。」
「不會。」冰炎一時之間什麼都懂得的表情，讓千冬歲知道他不用再多說了，剩下的只能他們兩人自己解決。
◇ ◇ ◇
褚冥漾睡得很不安穩，靠近額頭的某處隱隱作痛，千冬歲在他旁邊不知講了什麼，還拿東西往他頭上繞好幾圈，接著好像又出現了別人，跟千冬歲說了很久的話，然後他被抱著走顛頗很久才被放到柔軟的地方，之後又沉沉睡去。
醒來時不是自然醒讓褚冥漾有點火大，因為有雙手一直把自己翻來覆去超級不舒服的！
「別亂動！」很熟悉的嗓音不帶怒火的喝斥。
褚冥漾一聽就知道吵他睡覺和手的主人是誰了，哼了兩聲之後他任由對方去擺弄，反正是他最信任的人。
其實褚冥漾已經處於半醒狀態了，只是酒精帶來的疲倦和慵懶還讓他在清醒之際掙扎罷了。
感覺身周有越來越冷的趨勢，褚冥漾想開口抗議，但下一秒隨之覆蓋上來的溫暖讓他把抗議吞回肚裡，手也習慣性地摟上去。
依稀知道自己是被人抱了起來，褚冥漾滿腹困惑，直到兩人一起進入更溫暖的地方後他才終於睜開眼。
……浴室？
「你醒了。」
褚冥漾回頭就看見跟他一起泡在熱水裡，頭髮全部放下來，此刻性感無比的冰炎。
「學長，為什麼要泡澡？」褚冥漾命令大腦匡正不正經的思想，可是面頰上還是浮起明顯的紅暈。
冰炎嫌棄過長的瀏海擋住看人的視線，手一撩全都用到腦後去，這動作在褚冥漾看來性感帥氣的讓他快昏了過去！
「還不是因為你身上都是酒味！」冰炎一臉『原因在於你』的表情，「洗一洗更好睡。」
「兩個人一起洗有點……」太衝擊了，後面的話褚冥漾基於羞恥心說不出口。
冰炎奇怪的掃了他一眼，捏了捏那不知是因害羞還是泡澡泛紅的臉說：「又不是第一次，你在害羞什麼。」
褚冥漾默默捂住臉，有種想埋入水裡的衝動，的確不是第一次，每次跟學長情事過後都是兩人一起洗的，可那種時候他都是被折騰到沒有一絲力氣，連眼睛都累到睜不開的昏迷狀態好嗎！
這麼清楚見到冰炎的身體除了在床上，浴室是第一次啊！他害羞一下也不行喔！
「不要遮，看著我。」冰炎霸道的下達死令，接著扳過眼前比起男子更為纖瘦的肩膀，將人轉過來面對自己，直直望進那雙浩瀚的黑眸，認真道：「褚，我失約了，對不起。」
褚冥漾怔愣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冰炎又繼續說下去了。
「對於兩個人在一起這方面很多事我還沒有很明白，如果有什麼事情我希望你說出來，不要悶在心底，給我了解的機會。」瀲灩的紅瞳盛滿誠懇，冰炎手一伸將人給緊緊環抱住，「我們還要走好長的路，我很在乎你，不要、放棄我。」
被深愛自己的人放棄，是冰炎最恐懼的事情。
「我愛你，這點絕對不會輕易放棄。」褚冥漾回擁冰炎，堅定地回應。
之後的之後，冰炎跟褚冥漾去了差點成為他們吵架原因的展覽，冰炎看著不遠處的人山人海，心中有些後悔想掉頭走人。
「學長是第一次來到動漫展吧，要跟緊我喔！」身旁的褚冥漾整個人非常興奮，滿臉盡是光彩笑意。
低頭望了他們相握的手，冰炎勾起淡淡的笑意點了頭。
他們才相愛不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未來還會有許許多多的『第一次』，但願接下來他們都能夠攜手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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