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一晚寧靜的夜,我換上正式的服裝。這其實有點像祭司的衣服,我不太會形容,反正大多以白色為底鑲上金邊,左腰延伸到左腳的地方繪有類似植物的圖案,手臂的袖子和尾襬不會長的拖地,左胸口繡上藍色的冰牙皇徽,聽說顏色好像是因人而異,不過早上夏碎送來衣服時說殿下已經幫我決定好了。
 
  在侍衛帶領下我來到主殿,這裡是冰牙王城的最中心,也是整個冰牙城的行政中心。
 
  繞了好幾拐彎,我終於到達殿下辦公的地方。
 
  「就是這了,隨官大人。」
 
  侍衛恭恭敬敬地退下,我站在門前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推開門。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來,為這空間打上點點金光多了些溫暖,殿下就坐在一張大桌子後面,手邊堆滿很多文件,他歛著眸,筆劃過紙張的刷刷聲讓這靜謐的氣氛增添了節奏。
 
  不敢破壞這美麗的氛圍,我輕輕帶上門。
 
  真的好緊張…站在門旁邊我不知所措的這麼想。
 
  本來以為殿下可能就會一直沒注意到我繼續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那個在改公文的人突然出聲了。
 
  「褚,過來這裡。」
 
  被嚇了一跳我迅速抬頭,是在叫我嗎?
 
  「就是在叫你!還不快過來!」因為傻住而遲遲沒動作,殿下連頭也沒抬口氣突然變得火爆起來。
 
  「是!」哇!?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啊!
 
  急忙走上前,我一個大氣都不敢喘,明明昨天這個人還冷得像塊冰怎麼今天像吃了個炸藥似的…
 
  放下筆,剛剛還黏在公文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殿下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
 
  我也沒有移開眼就這麼與他對看,於是形成了我看你你看我這種很詭異的情況…
 
  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開口,剛剛的火爆消失的一乾二淨,感覺又變回昨日散發冷氣的冰塊去。
 
  「我想我們對彼此的事都還不是很清楚。」
 
  畢竟我幾天前才知道你是誰啊…汗顏地這麼想。
 
  「是的,我是從城外來的,對城內的事情不是很了解──」猛然住了口,我心想自己什麼都不懂這樣會不會被辭退!?
 
  「沒關係,你不懂的我會教你,既然未來要相處在一起我先跟你說一些事。」不過我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殿下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繼續說了下去。
 
  交代工作嗎?要記下來才行,不過我忘了帶筆…
 
  比紅寶石還純粹的眼眸直直看進我的眼中,之後我得知了從未知曉的殿下的身分以及他親口訴說的真名。
 
  「我有冰牙與焰谷的血統所以人民給我『冰炎』的稱號,還有我的真名是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呆,真名不是不能說嗎就這樣說出來了…那為什麼大家都不知道?
 
  「真名不是禁忌嗎?」
 
  臉色變得有點黑,殿下解釋:「那是旁人胡亂猜測,我只是懶得說,讓你知道是因為未來你將會是最親近我的人。」
 
  受教地點點頭,我聚精會神記住每一字每一句,然後又想了一下脫出口道:「我會守好秘密的。」
 
  「雖然你很呆,不過可以相信。」瞥了我一眼,殿下口氣裡有著笑鬧似的惡意。
 
  「是…」原來這個人的性格這麼惡劣,我未來的日子可能不怎麼好過了…暗自在心裡這麼想,我也不敢真的說出來。
 
  隔了稍長一段時間,殿下的聲音始終沒有響起,我疑惑地想詢問,卻猛然注意到殿下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柔和起來。
 
  「我的父母雙亡,現任冰牙王是由我父親的弟弟、修斯瑟恩.伊沐洛陛下接任,還有因為一些事我身上背負著詛咒,目前是被壓抑的狀態所以沒有問題。」
 
  被壓抑…有人竟有如此能力壓抑我族強力詛咒…還好,感謝那個人能讓殿下活到現在。
 
  眼前的人用一種形容不出來的表情盯著我看,硬要說就好像是想從我臉上的表情得到他欲知的答案那般。
 
  「怎麼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殿下的嘴角好像上揚了些,目光收回他整個人放鬆靠上椅背,閉上眼之後又睜開,不過只留些餘光。
 
  「沒事…差不多就是這樣,說說你自己吧。」
 
  啊、我好像沒什麼好說的,除了那段黑暗的過去和爺爺之外,我能講些什麼?十歲那年發生的事讓我失去一切──變得一無所有。
 
  「我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我只有爺爺一個親人,我們一起住在城外,就這樣而已。」雖然很不想欺騙殿下,不過這也是不得已,況且認真來講並不算欺騙頂多是隱瞞。
 
  「嗯。」
 
  輕輕應了一聲,我們都沒有再接話。
 
  呆站著我的腦海不受控制的讓許多記憶竄出,雖然許多早已模糊不清,但有些非常深刻的片段卻記得牢牢的,一生中,有些事情是怎麼樣也無法忘記的,就算想要刻意去遺忘,它也會在某些時間裡突如其來地浮上心頭。
 
  平靜泛起漣漪的心境,我讓那些略為感傷的心情靜靜消散,然後恢復以往的沉穩。
 
  「褚,最後一件事。」
 
  同樣都是失去至親,殿下方才在想些什麼我大概也猜得出來,只是他比我更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工作上你只要聽我的就行了。」揚起嘴角,殿下露出平時旁人少見的笑意。
 
  舉手投足都流露出一股霸氣的自信,這個人就是我的上司。
 
  「是,殿下。」我說完這句,殿下皺起眉好像在思考什麼,不會不能這樣稱呼他吧,「對不起,還沒問過要怎麼稱呼你。」
 
  「反正你都知道我的真名,私底下那樣叫就行了,在外頭如果覺得不妥就叫殿下。」
 
  確定將所有事情都記得牢牢的,我露出一個微笑,「颯彌亞,請多多指教。」
 
  ◇◇◇
 
  提著一壺剛去市集買的蜜豆奶和一袋剛出爐熱騰騰散發濃郁香味的麵包,我一路走回王城,卻又在半路停了下來抬頭仰望湛藍的天空,然後放低視線改望向不遠處銀白浩瀚的宮殿,我的內心此刻正在尖叫。
 
  我身為隨官的第一個工作是幫颯彌亞填飽肚子!!
 
  明明就是一個帥到掉渣男女老少通殺的極品殿下,原來內心藏著不為人知的童年,颯彌亞竟然喜歡喝蜜豆奶而且指定要草莓口味!
 
  眼神有點死,我收回遠望的目光,繼續移動我的步伐。
 
  這世上總有很多讓自己認知顛覆的事情,我才跟颯彌亞相處不久,未來可能還會有很多我需要了解的地方。
 
  姿勢優雅地坐在一張看起來要價不斐的高級沙發上,颯彌亞禮儀良好速度緩慢地進食,站在一旁的我不禁有些羨慕,果然漂亮的人不管做什麼動作都美得像是一幅畫。
 
  「桌上的文件都蓋有不同顏色的衛章,褚你先按顏色分類擺好。」沒發覺到我的胡思亂想,颯彌亞招招手要我過去坐下,並且指向桌上散亂的文件。
 
  「好。」
 
  收到吩咐我馬上動手整理,整桌凌亂的文件經過一段時間後分成五類,顏色有黑、紫、白、藍和紅色。
 
  「真不是人做的…」這些文件的數量多到令人髮指的地步,這是每天要看的數量嗎?
 
  「嘖,你要學得還很多,怕了?」見我對文件數量感到吃驚,颯彌亞嗤笑一聲。
 
  我不太好意思地搔搔頭,當然我也知道自己很菜啊不懂的很多很多,「沒有啦,我會好好學的。」
 
  感覺到大掌欺上我的頭使勁揉亂,我張大嘴望著那勾起嘴角的人。
 
  「我會教你,你最好不要笨到讓我講好幾遍都不懂的程度。」
 
  不自覺也露出一個笑容,我大力點頭。
 
  收回手,颯彌亞開始講解,我則專心聆聽。
 
  「『衛章』的顏色有五種,全部就是桌上你所看到的,依重要程度由高到低是『黑衛』、『紫衛』以及『白衛』,另外特殊機構皇家醫療團是『藍衛』,還有情報局是『紅衛』。」停頓一下,拿起桌面上一疊藍衛的文件,颯彌亞先翻了翻遞給我然後自己端起蜜豆奶喝,「把那疊送回醫療團叫他們解決上面的事。」
 
  稍微翻了一下文件,我漸漸對裡面的內容感到疑惑,這是投訴信吧…什麼某某某身上被繡花某某某的肝臟被偷走。
 
  帶了些遲疑和不確定,我轉向旁邊的人:「颯彌亞,這是…」
 
  「投訴信。」一口口喝下飄散熱氣與奶香的蜜豆奶,他氣定神閒地回答出跟我猜測中相同的答案。
 
  所以城中真的有那麼恐怖的人物出現!?在人體上繡花還偷器官,太可怕了。
 
  「這是誰做的?」
 
  不過萬萬沒想到我得到的回答竟然如此勁爆,因為兇手不在外面反倒是在自家王城裡。
 
  「兩個醫療團的變態和戀屍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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